“你們瘋了嗎？！”紀界一邊還擊，一邊叫道。

他是個槍手，是遠程職業，卻被使用唐刀的淩近身攻擊，這對他很不利。這茫茫一片雲海，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，他要拉開距離，卻還有紳士那個遠程職業用月光餐刀逼得他無處可逃。

“用唐刀了不起嗎？老子學劍術的時候，你還在撒尿玩泥巴呢！”紀界聽著夏至和吳鉤霜雪那邊激烈地打鬥聲，心裏有些著急，怒視著不停攻擊他的淩，說道，“我當是誰天天殺人殺上癮，原來你是葉鑫？那就怪不得了，畢竟是個網上出名的變態……”

淩的目光瞬間淩厲，仿佛周圍的溫度都隨之下降。他狠狠地盯著紀界，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紀界一邊勉力抵擋他和紳士的攻擊，一邊還露出一個誇張的嘲笑：“你當別人都是傻瓜嗎？虐貓犯！”

“虐貓犯”這三個字一出來，淩的攻擊立即出現了破綻，紀界抓住機會，伸手朝口袋一抓，抓出一把平平無奇的劍。他的左手依舊使用手槍攻擊，右手的劍瞬間將淩的唐刀挑飛，同時劃傷了他的手腕。

“你為什麽會知道！”淩握著血流不止的手腕大叫道。

如果夏至能夠回頭看一眼，就會很驚訝地發現，原來游戲當中的淩也會出現這樣類似於“恐懼”的表情。

“我為什麽不能知道？”紀界說話的同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，頓時抓住那一絲靈感，詐道：“不止是我，很多人都知道，只不過大家都在同一個學校，還是一墻之隔的鄰居，都給你個面子罷了。”

實際上，他只是偶然聽說了這件事，而且並沒有切實的證據。很久以來，一個匿名網站時不時會爆出一段“虐貓”視頻，作案男子喬裝打扮，根本看不清真人長什麽樣子。

視頻當中的貓有大有小，無一不被他淩虐致死，手段極其殘忍，令人目不忍視、耳不忍聞，每次視頻一出，都會在網上掀起驚濤駭浪，人人得而誅之。

後來，angelo偶然間拿那人的ip地址練手，竟然順藤摸瓜查到了夏至的學校。他說，視頻是在錄制完成之後，在上課時間，以學校的網絡為源頭，經過層層代理偽裝，才發布到那個匿名論壇的。

當時夏至很氣憤，請angelo再幫忙查一查，最後鎖定了幾個嫌疑人，葉鑫就是其中之一。

紀界看到淩的臉色都變了，雙手在不停發抖，似乎這件事的曝光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。

“你也是被迫的吧，是為了這件事才加入他們組織？”紀界有點疑惑，雖然這件事情非常可恨，但淩能怕成這樣也是很奇怪。

“不，不……”淩的臉色很白，嘴唇也失去了血色，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？到底有多少人知道？！你們沒有傳出去吧，沒有吧？！”

沒等紀界回答，淩的身體就化作一圈圈馬賽克，下線消失了。

“真精彩，”紳士陰陽怪氣地說，“能用嘴炮把對手說下線，本大爺怎麽可能？你真是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
紀界其實滿頭霧水，根本不知道葉鑫為什麽怕成那樣，但他怎麽可能在紳士面前表露出來？紀界得意地揚頭一笑，說道：“呵呵，你也想嘗試一下？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紳士笑了，“你拿我跟他那樣的蠢貨比？你也是夠天真。”

“說葉大少是蠢貨，不知道閣下是何方神聖？”紀界故意說道。

紳士的雙眼輕輕一瞇，薄薄的嘴唇輕輕勾起，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不斷甩出餐刀，將紀界的子彈盡數擊落。他猜想紀界根本不了解淩害怕的原因，但他不介意給紀界解疑答惑，反正他看淩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。

“你知道他虐殺的是誰的貓？”紳士說。

紀界微微一楞，心說我怎麽可能知道。要不是還在激烈對戰，他都想翻個白眼給紳士看。

紳士料想紀界不會回答，自問自答道：“他殺的，是他妹妹養的貓。”

“我勒個去！”紀界真沒想到真相是這樣，這家夥虐殺動物已經夠變態了，而貓的主人竟然是他的妹妹？他和他妹妹有仇嗎？

“他的妹妹，你應該認識，叫葉舟舟，游戲id是舟離淺水。”淩又不緊不慢地吐出了這句話，還分出一只手朝著夏至那邊甩了幾把餐刀。

紀界在淩下線後就把右手的劍又換成了手槍，砰砰幾槍將飛向夏至的餐刀擊落，本想順便給吳鉤霜雪賞個槍子兒，想想又調轉方向朝著紳士連番攻擊起來。

聽到紳士說葉鑫的妹妹就是舟離淺水，紀界心想，果然是一家人，都不怎麽正常。不過，舟離淺水有個這樣的哥哥也真是倒黴，養個貓都能被哥哥虐殺，怪不得養成了那種可怕的性格。

“你難道不好奇他為什麽要那樣做？”紳士又問。

紀界覺得這個紳士腦子也有點毛病，他們是在對戰、在打架，他怎麽一句一句整的跟倆老頭嘮嗑似的？嚴肅點兒行不行？

“我幹嘛要好奇，關我屁事啊！”紀界回道。

紳士咧嘴一笑，似乎對別人說另一個人的秘密會讓他很開心一樣。“因為這件事很有意思啊，”他說，“淩，不允許他妹妹接觸任何活物，除了他自己。”

這話說的紀界一楞，“不允許接觸任何活物”是什麽意思，難道葉鑫要把葉舟舟軟禁起來，不讓她接觸外界？

那不太可能吧，畢竟她還需要上學。

紳士就像是猜到了紀界的想法一樣，好整以暇地說：“是不是很有意思？他不允許他妹妹在學校有好朋友，也不讓她在游戲裏與別人多接觸。在現實當中，他可以威脅他妹妹的同學，殺掉她妹妹喜歡的貓，而在游戲裏，他就可以直接殺掉接近他妹妹的人了。”

“你知道刺鳥和非法集會關系不好是為什麽嗎？就是因為非法集會的副會長倚樓聽風接近舟離淺水，還讓小丫頭對他有了好感。那段時間，淩差點瘋掉，哈哈哈哈……他那麽愛他的妹妹，可你和你的朋友卻知道了他就是虐貓犯，他怎麽可能不害怕？如果被他妹妹知道了，呵呵……”

紀界明白了，那個神秘的組織一定是發現了這一點，才威脅淩為他們工作吧。

其實紀界還有一點沒有想到，那就是，那個組織一開始根本沒有威脅淩，他們只需要在葉舟舟出現在第二世界時，安排人去和她接觸就可以了。

淩受不了自己的妹妹和別人關系好，而在第二世界傷人殺人又不犯法，至少現在還沒有相關法律出來，那淩自然會肆無忌憚，這才一次次滑向墮落的深淵。

距離百人團隊進入副本以來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，而每個人的背包都是有限的。

紀界的子彈是有限的，紳士的餐刀也是有限的。經過大大小小幾場戰鬥，兩人其實早已到了強弩之末。最後，子彈與餐刀幾乎同時告罄，紀界再次拿出長劍，而紳士則是將白手套換成了一副拳套。

“看不出來，你竟然會打拳？”紀界有點詫異。

紳士的黑色拳套和他文弱的氣質一點都不搭，可是如果仔細看他的雙眼，就會發現其中的狠厲令人不寒而栗。

場上的四人戰得難分難舍，隨著距離的變化甚至交換了幾次對手。

“李子瑕，你現在在哪！”紀界瞪著吳鉤霜雪的雙眼，“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白馬王子能有什麽把柄落在那些人手裏，你做那些，是不是為了你媽？”

吳鉤霜雪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，像個失去靈魂的傀儡一樣不停地打、打、打。

“你他媽說句話！”紀界氣得不行，“你們公司有事幹嘛不告訴我爺爺？怕丟人嗎？這種時候是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？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難道就不丟人了嗎？！”

“你知不知道夏至為了見你被你們那幫瘋子利用，在第二世界炸了一家玩具店，店裏還他媽有好多小孩子！你知不知道她哭了好久？！”

“你知不知道夏至的護士號是怎麽沒了的，還不是因為你！”

紀界越說越生氣，要不是吳鉤霜雪手裏還握著墨魂劍，他真想把劍扔了和他狠狠互毆一場。

紀界說的這些，吳鉤霜雪也不是不動容，可也僅限於此。劍照樣刺，人照樣打，完全就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。

就在夏至他們在游戲裏打得天昏地暗的時候，j市的某個小旅館裏，白發的少年忽然坐直了身體，雙眼緊緊地盯著床上的電腦。

沒有人知道angelo什麽時候來到了j市，也沒人知道他在這家不需要身份證的小旅館裏住了幾天。此時的他，穿著一件與游戲裏差不多的長款襯衣，盤腿坐在地上，電腦放在床沿，屏幕上是不停變換的監控畫面。

angelo在鍵盤上飛快地按了幾下，幾張監控畫面被放大，顯示的是薔薇花兒童福利院門口。

黃小乙這些天在加班，每天下班回來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。在他進入福利院之後，有幾個人從另一邊出現，湊在一起嘀嘀咕咕，還打了電話。

他們已經在這裏盯了好幾天，卻不知道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，angelo也盯了他們好多天。前幾天他們都是在黃小乙回來之後就離開了，這一次，卻在商議著什麽。

他們是什麽人，他們想幹什麽？angelo白發遮擋下的粉紅色瞳孔裏，似乎燃起了興奮的小火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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